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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坛局长猪八戒传奇

43、戒盗僧偷粮扮野狼

43、戒盗僧偷粮扮野狼

话说戒盗和尚跑到众和尚前头,想躲开人们的眼睛。他想干什么?就是想烧几个苞谷吃。

他一路走一路拾柴,进了山谷就拐进一道山沟点着火烧苞谷。他用大火烧,把苞谷皮烧焦了,然后剥掉皮啃苞谷。烧熟了的苞谷更香,啃完一个又啃一个,不一会儿就把四个苞谷吃完了,吃完了苞谷他又想苞谷芯子怎么办?可不能叫罗牢头看见,那是个严厉的家伙,知道了他偷苞谷,非扇他嘴巴不可。想来想去,就在离火堆不远处挖了个坑,把芯子埋了,并在上边撒了泡尿。这时后边的人走过来了,蹲在火堆旁烤火。有的人也在他埋苞谷芯子的地方撒尿,还问:“你挖着黄药子了吗?”他回答:“挖着个球!”

不过,后来戒盗和尚专心挖黄药子还真挖到了两个。点上火烧熟,掰开,里面是黄面面子,像烧熟了的红薯。大家尝了尝,有点苦味。

过两天,戒盗和尚又去了一次小泥房,且是白天去的。他的目的是踏勘一下,看还有什么可偷的东西。可是去了一看,苞谷不见了,那两个庄客也不见了,房门上了锁。他扒着窗户往里看看,空荡荡只有一面土炕。这一趟也没白来,找到了一块没有成熟的落花生。他没见过落花生,但他看见了小小的秧子,挖出来又看见根上带着几个白蛋蛋,放进嘴里,一咬,是甜丝丝的水泡泡。他断定,这是庄客们试种的落花生,没有成熟。他大嚼了一通水泡泡。回住处时还抱了一捆花生秧子,煮着吃叶子。有人间他吃的什么,他回答菜叶子。

经过侦察,戒盗和尚知道这附近的确没什么吃食可偷,于是就很节约地吃那些偷来的苞谷,一天吃一个**,细水长流。实在饿得招架不住了,就去那块地挖些落花生秧子回来煮着吃。

他们这些人在荒滩上又住了一个多月,时值十一月中旬,祁连山下的这片荒滩已是滴水成冰的季节,并且饿死了十几个人。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罗牢头就带着这些挖渠的和尚们回大荒滩营部了。

在挖渠工地他们听到消息,牢城营营部的和尚差不多都挪到大荒滩来了,他们也都急着想回去,心想营部的条件会好一些。不料回到大荒滩营部一看,他们的心刷的一下就掉进了冰窟窿。

大荒滩营部比牢城营营部相差甚远!

牢城营营部虽然地处巴丹吉林沙漠,但是有农业大队的大杂院,有基建大队的四合院,还有营部的办公室和牢头们的宿舍房,还有农田还有水渠!而大荒滩这里却是光秃秃的一片旱滩,一千多名和尚穴居在山洪冲出的两道山水沟里的地窝子和窑洞里。站在沟沿上往下看,地窝子大小不一,窑洞口挂着草帘子或是破棉絮遮挡风寒,景致如同亿万年前黄河流域一处猿人部落的聚居地。惟一体现现代人类文明的标志是东边一条山水沟南端的高地上有几块长着糜谷的庄稼地,两间附近农民种撞田(河西走廊干旱少雨,耕地均为水田,在没有水源的地方开垦的土地叫撞田,因为天下雨才有履获,无雨则无收成,有撞大运的意味)住的土屋,三四间新搭的芨芨草房。有人告知,那是营部和伙房。伙房旁有一口新挖的井。

大荒滩东边二三里处有一条百多公尺宽的河,河道干涸了,只有下游的河坝里积蓄了一些雨季流下来的洪水。

更叫人心寒的是迁来这里的人们十之二三已经饿死,山水沟两边的荒滩和北边的河坝里到处是新起的坟冢。活着的人们也都苟延残喘,奄奄一息。半数人已经躺倒,能活动的人们在中午时分挪出洞穴在阳洼地上或坐或卧晒太阳。人们去伙房打饭的力量都没有了,开饭时厨子们提着桶往地窝子和窑洞送饭,给每个人抖抖索索举起的饭盒里舀上半马勺末糊汤。每天的定量是半斤豆面。

从工地上下来的一百多人被安置在西沟的十几孔窑洞里。西沟比东沟深,窑洞也大一些,一窑住四五个人,大的几孔能住十几二十人。据人们讲,在他们到来之前,牢头把这些窑洞的人合并到减员较多的其他窑洞去了。那些窑洞的不少人此时在沟外的荒滩上长眠不醒。

和尚们静静地生活着。他们平静地等候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只有极少数不安宁分子采取了特殊的生存之道:逃跑。

戒盗和尚没有逃跑。他想,不逃跑,但要活下去!于是,当大家躺在窑洞里喝末糊汤时,他拖着疲惫的双腿把明水农场的沟沟坎坎丈量了一遍。他的“丈量”是卓有成效的。东西两条沟之间有一块收获过的萝卜地,地边上有间类似瓜棚的小屋,门口堆着许多萝卜缨子。这是伙房的财产,有时候和尚们吃的末糊汤里放一些萝卜缨子。瓜棚里住着一个姓周的小牢子,负责看守这堆萝卜缨子。白天偷萝卜缨子是不可能的,瓜棚的门开着,那个小牢子就坐在门口晒太阳,打盹。夜里,有一盏风灯放在窗台上,窗子没有窗户扇,灯光正好投在萝卜缨子上。小牢子穿着厚厚的衣裳在炕上坐着,眼睛从窗户往外看,过上十分八分钟还走出来转一圈,手里拿个木棍。

经过多次的侦察,戒盗和尚决定夜里去偷。他从很远的地方绕过去,贴山墙站着。等二劳改巡逻完进屋,他就四肢着地爬到窗户跟前。窗台把灯光挡住了一部分,窗外有一片短短的黑影;有一截黑影正好落在萝卜缨子上。他借着影子的掩护,很快地装了一袋子萝卜缨子。就三两分钟的时间,他已从黑影子下边退了出来,抱着口袋跑回窑洞去。他们窑洞住四个人,四个人搜集些茅草点火,煮着吃了三天。

三天后他又去偷,刚刚装了半袋子,姓周的小牢子从他身旁的田埂后边扑上来,狠狠打了他两棍子。小牢子说:“狗日的,我等你三天喽!”

戒盗和尚拖着一条被打瘸了的腿回到窑洞。他再也不去偷萝卜缨子了。他知道,小牢子谋到一个好差事也不容易,他们对工作尽心尽力是很正常的。等腿好点了,他就把目标转向了糜子地。在他们住的山水沟南端,也就是场部的南边,有一大片糜子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已近十一月下旬,那片糜子还长在地里,是种地的农民被征集去搞水利了?还是种撞田的管家不看重这片糜子?但奇怪的是有几个妇女看守着庄稼地,住在一间“瓜棚”里,时不时出来巡视。

戒盗和尚和杨和尚合伙来偷糜子,到了糜子地附近,在田野上趴着。由戒盗和尚学狼嚎,一声扯一声的“狼”嚎声中,巡逻的妇女们都回到“瓜棚”去了。这时,他和杨和尚钻进糜子地,把糜子捋进口袋。戒盗和尚捋上几把糜子,停下来学两声狼嚎,然后再捋。捋满了口袋,两个人仍然学着狼嚎跑走了。糜子可是好东西,他们舍不得给别人吃,回去后把糜子埋在窑洞附近的崖坎下边。

但是,第二天夜晚他们去吃糜子,发现埋下的糜子不翼而飞了。他们判断糜子被人偷了。有些和尚专门在窑洞附近或者崖坎下边寻找别人埋藏的食品。于是,他们第二次偷来糜子以后就往北走,走到山水沟北边的河坝里,埋在死者的坟头上,做好记号。每天夜里,他和杨和尚来这儿炒着糜子吃,或者生吃。生糜子嚼起来也很香,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只是嚼碎了的糜子皮爱粘舌头,粘在嗓子里很不易吐出来,容易带来剧烈的咳嗽。

好景不长,十一月底,来了一群农民,风卷残云把那片糜子割走了。然而就在此时,戒盗和尚发现了一件奇特的事情,离他们窑洞不远的地方,山水沟的一个拐弯处,有一个弯。弯子三面是崖坎,另一边插着篱笆。这是农场的一个羊圈,里边圈着七八十只绵羊。羊圈里头有个窑洞,住着两个牧羊人——也是被锁拿来的和尚。这两个牧羊和尚和其他和尚不一样:他们的身体很健康,面孔红润,红得都有点发紫了。戒盗和尚不明白他俩为什么有着那样健康的面孔,问人。有人告诉他:每过两三天,放牧归来,两个牧羊和尚就背回一只半死不活的绵羊来。人们都看见过,那只羊的屁股成了个血窟窿,肠子还往外耷拉着。牧羊和尚向梁牢头汇报:“羊群在野外遇到了豺狗子,豺狗子把羊屁股掏去吃了。”这样的事出了很多次了,牢头是怎样处理牧羊和尚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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